Summer Garden

我虚假的笔写不出我cp的真

[文豪与炼金术师][多喜重]毕业

※学paro,有性格与关系性的改变,可能已经OOC到天狼星了




1.

    

    这一天,当中野重治踏上归途的时候,阳光已经微微带上了古铜色,将落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变形了。平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家享用一杯刚泡好的茶了,可今天他却像是下不定决心似的,慢吞吞地挪动脚步,一面观察着被踩进泥土里的樱花花瓣,一面回忆刚才拍照片时的表情是不是太过僵硬。

    终于,他决心返回办公室去取一支无关紧要的钢笔。一做下这个决定,他的脚步就变得轻快了起来,一些容易被遗忘的往事也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中野重治是第一次以教师的身份参加毕业典礼。鉴于他也是刚走出校园没多久,接下高二的教学任务的时候,到底是有些紧张的。而他刚上任没几天,这种紧张就被证实为并非杞忧了。

    当时他正在办公室准备接下来的课程,忽然听见门口有些不自然的动静。抬眼看过去,绿边的方框眼镜却只捕捉到几个模模糊糊的身影,那些身影在慌忙之中推了一个人进来,然后倏地就消失在门边了。 

    被推进来的学生见事情已成定局,摆出一副舍身取义的英雄似的表情。他一只手捏紧了制服的一角,硬邦邦地说道:“老师,同学普遍反映板书来不及抄,说您以后上课能不能用PPT。” 

    当然,来不及抄实在是委婉的说法,事实是中野的板书太过于难以辨认。中野对自己的字迹之糟糕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可事到如今想改也不是那么容易,只有每次写完之后对着一塌糊涂的黑板无可奈何的份。 

    “……真是抱歉啊,下次我会准备的。”中野只得回以一个尴尬的笑容,“这位同学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有了,老师再见!” 

    说完这话,那学生逃也似地离开了办公室。还没踏出门槛,就把先拉起了连帽衫上的帽子,害羞似地将那头深紫色的头发藏起来了。 

    那是他第一次记住这个名叫“小林多喜二”的学生。

    

    2.

    

    小林多喜二心里明白,即使他毕业了,也不是再也没有办法踏进母校的大门,也不是再也没有办法见到老师了。可是他总觉得如果今天不说,大概一生都不会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所以当他从教室跑到办公室,推开门却看到只有桌上的绿植在微风中颤抖的时候,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又突然失重一般地落下了,胸口空荡荡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他把垂在胸前的绳子在手指上绕了两圈,猜起了老师可能去的地方。小林想起事情来总是有些忘乎所以,正是被邻桌的同学打趣为“掉了魂似的”的样子。他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晃悠,随手拾起一张蜷缩在角落里的纸条,上面用圆头圆脑的字体写着:“明天再带我去一次之前那家店吧?我忘记怎么走的了”末尾还画了一个(゜′Д`゜)的颜文字,显然是来自女孩子的笔下。

    本是张随处可见、毫不稀奇的纸条,可此刻小林却被它勾起了些珍贵的回忆,以至于对没有好好保存它的主人生出一种近乎于责备的心情了。

    小林想起那位年轻的老师刚刚来到这个学校不久的事情。某天他打开习题册,发现中野老师用红笔在前一页这么写道:“小林同学,今天你上课说的那个问题我去查过了,的确是你说的那样。谢谢你啦。”  

    其实这也没什么,只不过这行字原本是用极潦草的字迹写在上面一些的位置的,可写了一半又被划去,在下面用稍微工整的字迹抄写了一遍。

    如今小林早都忘记了那天他究竟在课上说了什么,唯有看到这行留言时一不留神就溢出了嘴角的笑意,还如学校的喷泉池里的金鱼一般鲜活可见。

    他不假思索地提笔在下面写道:“不用谢。ps.老师不用那么大费周章,其实我看得懂老师的字(笑)。”

    这有点像某种是游戏。从那以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在学校保持沉默,却在这独属于两人的“秘密通信”中如挚友一般亲密地交谈。内容是无关紧要的,从课业的烦恼到生活琐事什么都好,什么都能成为一天中一个小小的期待。好比有一次小林问道:“中野老师的眼镜一直戴得那么低,真的看得见吗?”中野却反问道:“小林同学在上课的时候也带着帽子,负责风纪的老师不会说什么吗?”

    这些记忆接踵而至地冲刷着小林的脑海,几分钟前的不安和失落已经被洗去了,他重新考虑起来接下来的行动。  

    说不准老师已经回去了;可也说不准现在去校门口还拦得到他。小林摘下连帽衫的帽子,在寂静的走廊里跑了起来。

 

    3. 

    

    钢笔是两年前刚就职的时候妹妹送的礼物。朴素的纯黑色笔杆已经有些磨损了,好在它的寿命足够长,至今写起来还是很流畅。

    中野重治把它塞进包里,运动系社团活动的声音从窗子外面钻进来,可窗子里面只有他一个人,预想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发生,桌上的绿植寂寞地兀自颤抖着。于是他又掂起压在一堆试卷之下的两本书,决定去图书馆碰碰运气。

    还书倒是花不了什么时间,不过听说最近图书馆又进了一批新书,中野就迈动他套着皮鞋的双脚,一面在图书馆的地板上敲出稳重而清脆的节奏,一面浏览规整地排列在眼前的书脊了。温润的翠绿色目光在看到某一本书的时候停了下来。中野伸出手去抚摸书脊上那个名字,他记得去年,学校的图书馆还没有这本书的。 

    之所以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去年更早一些的时候,他在图书馆里碰到了那个总是带着帽子的高个子学生。看他一脸苦恼地在同一个书柜前找了很久,中野忍不住上去问他在找的是什么。那时候他的学生回答的,的确是眼前这一本书,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话也只有作罢。

    中野惊讶于他得到的回答,问现在的学生都喜欢看这么有思想性的书吗?对方支支吾吾地答道,也许不是吧,他也说不清。 

    那时候他在中野眼里还是只个有礼貌的腼腆学生,跟老师说话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把视线放低。中野却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他说:“我家里有这本书,可以借给你,不过你要跟我讲讲现在的学生喜欢看什么,可以吗?” 

    过了一个星期——也许是半个月吧,中野也记不清了,小林多喜二敲开办公室的门来还书的时候如约附带了两本书。他解释道:“这些是之前在班里被传着看过的。书是奥田同学自己用零花钱买的,因为不想让他妈妈知道所以寄放在我这里。” 

    中野随手翻了翻,一本是以恐怖悬疑故事为主的杂志,另一本是翠绿色封面的小说,腰封上写着“受到压倒性支持的动画电影,由新海诚监督亲自小说化。”之类的宣传语。 

    到那时,小林已经愿意看着他的眼睛说话了。中野回望着那双沉淀着石榴汁液的眼睛,有时甚至会突然忘记要说什么。因为,看哪,这眼瞳里闪烁的,不正是少年人才会有的迷人光辉吗?

    

    4

    

    小林多喜二一路小跑来到校门口的时候,社团活动也差不多要结束了。他四下张望了多时,那个穿着圆尾西装的身影却迟迟不肯出现。

    卷云在他的头顶堆满了半边天空。小林出神地仰仰脑袋,想着明天大约是要下雨了吧。

    下雨也没什么不好,雨水总是会使他想起那个令人忍俊不禁的意外。那天放学后下起了雨,起初还只是时不时落在肩膀上的水滴,不多时就演变成了叫人躲不及的骤雨。小林撑着伞,倒是平安无事地到达了电车站,可在他之后到达的中野就没那么走运了:昂贵的西装狼狈地和内衬黏在一起,蓬松的亚麻色头发在脸上和脖颈上贴得到处都是,还在不断地往白衬衫上滴水,最糟糕的是绿色边框的眼镜早已沾满雨水,中野不得不把它取下来,胡乱抹着脸上的水滴。 

    更加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随后雨竟然就停了。

    小林花了几秒才确定身边的人的确是他面目全非的老师,可惜他的带有关切意味的问候似乎并不是那么优雅得体:“中野老师?您怎么弄成这样?”

    中野反而吓了一跳。他努力眯着眼睛,紧绷的肩膀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才松了口气似地垮下来:“是小林啊……唉我以为这雨随便下下就完了,谁知道转眼间就下这么大。原本是带了伞的,可是也放在办公室忘记拿了。”

    “怎么说呢……熟悉了以后才发现,中野老师还挺粗枝大叶的。”

    “也许是的吧;可就算是事实,被学生这么说还真是开心不起来啊。”中野气鼓鼓地回答。他把眼镜重新架上鼻梁,随后脱下了完全失去了保暖功能的西装外套——要知道,这秋雨还颇有几分刺骨的寒意呢。 

    中野重治的身材以他的身高来说有些过于纤细了。小林知道他们都有着一副跟惊人的食量不相称的身材(这放在女生中间自然是会被狠狠地嫉妒的),可他是第一次看到中野脱下外套的样子。他看着那柳茶色的马甲在腰部收紧的线条,突然头脑一热,脱下了自己的制服外套就扔给中野。

    “老师穿着湿掉的衣服会着凉的,不嫌弃的话请把我的制服披上吧!”说罢他就跳上了与中野反方向的电车,一面在心里感谢电车恰到好处的到站时机,一面猜测中野一脸错愕地喊出自己的名字之后,没能说出口的究竟是感谢还是拒绝的话。 

    当然,那之后的第二天,小林因为没穿制服来上课而被风纪委员勒令写了整整两张纸的检讨的事,中野重治就不得而知了。 

    

    5

    

    这下中野重治不得不承认了,他半路折回学校其实就是为了找小林多喜二。钢笔也好,还书也罢,都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借口罢了。既然要找他,一般来说直奔教室才是效率最高的做法,可中野性格中的不坦率却害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如今即使跑去教室,八成也是无功而返了。

    这不要紧,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中野这样安慰着自己,加快了前往教室的脚步。

    这么说来,一个人走进放学后的教室的事,之前也有过一次。不过那次纯属无心之举,是无伤大雅的一时兴起驱使自己那样做的吧。 

    那是去年的晚秋了。校园里火红的秋叶烧得到处都是,值日生若是不多加留心,一夜忘记关窗,第二天地上便会落上那么三五枚秋天的信笺。中野看到了,就走进去把在秋风中翻飞的窗帘拢好,再关上玻璃窗,顺便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教室的在上课时间之外的,另一幅闲静的样子。 

    桌椅倒是被整齐地归置好了,黑板也已经擦过,更换成第二天的值日生名单了。中野凑近一看,第二天负责值日的恰好是小林多喜二,这一个名字孤零零地缩在偌大的空白黑板的角落里,总嫌有些落寞的味道。

    中野的手指在黑板上随便一抹,表面上那一层薄薄的粉末便被抹去,露出一条黑色的痕迹。他没有多想,干脆在旁边写起了“中野重治”几个字来,假装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 

    还没等“野”左边那个“里”写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事情在旁人看来不完全就是个爱做梦高中女生吗?于是一阵羞耻爬上脸颊,他一面用手胡乱抹去方才写下的痕迹,一面恼羞成怒地埋怨着今天这位值日生的失职——黑板要是好好地擦干净了,怎么会用手指一抹就抹出一道痕迹来呢? 

    等他回忆到这里,脚步已经把他带到教室门口了。不用说,他的期望又一次落空了,一阵挫败感攥住了他的胸口,但他还不想这么早就放弃。 

    中野知道,即使小林毕业了,也不是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城市,也不是再也没有办法见到他了。可是他总觉得如果今天不说,大概一生都不会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那么就再找一个,再找最后一个地方吧。中野的脚步越迈越快,终于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奔跑了起来。 

    

    6

    

    帝国学院的两栋教学楼之间,在第三层设有一架贯通两栋的天桥。天桥的两端用玻璃的推拉门隔开,两侧则设有与建筑的整体风格融为一体的白色铁艺栏杆。这本意在于方便在两栋教学楼之间换教室的学生和教师,节省来回上下楼梯的时间,不过由于天桥上的视角实在太好,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帝学的第三个屋顶”了。

    小林多喜二只在学校看见中野抽过一次烟。那唯一的一次就是在这架天桥上。

    中野毫不顾虑那身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西装被弄脏的可能性,随意地倚在栏杆上缓缓地吐着烟雾。小林就在帽子里塞着耳机,一言不发地蹭过来了。他倒也不搭话,也不嫌烟草的味道呛,就像中野一样倚在栏杆上,一面听歌一面眺望冬日萧索的校庭。这干枯沉寂的校庭使他想起自己远在北方的家乡,这个时节,家乡大约已经积了厚厚的雪,连光秃树枝也被压得沉甸甸的了吧。 

    过了许久,中野开口问道:“多喜二,是什么课这么无聊,让你宁愿翘课跑到这里来发呆啊?”小林微微皱起眉头,摘下一边的耳机回答道:“我在老师心中的印象有这么差吗?只不过是自习课而已,在教室里闷得慌。” 

    “当然没有,所以我才会问是什么课才能叫我们的‘优秀学生’多喜二都讨厌啊。”像是有意调侃自己的学生似的,他特意在“优秀学生”几个字上加上了重音。

    小林也就顺水推舟,换了个姿势趴在栏杆上,使原本俯视中野的视角调转过来,问道:“在老师看来,我是优秀学生吗?”

    “是啊,是我喜欢的学生。”

    他想了一会,把另一只耳机也摘下来,说道:“我喜欢老师。”

    “嗯。” 

    小林忽然直起身来,又说了一遍:“我喜欢老师,是那种喜欢。”

    “嗯,我知道。”

    中野这幅不置可否的态度,叫小林在心里生起气来。他干脆重新塞上耳机,说道:“中野老师是个坏老师。” 

    “诶……” 

    “因为老师违反校规偷偷躲在这里抽烟。” 

    中野笑得差点被烟呛到,他扶了扶几乎从鼻梁上掉下来的眼镜:“可别向教导主任告发我哦?别看它那样,发起脾气来可是连我都招架不住啊。” 

      

    后来怎么样了?小林已经无暇继续回忆了,因为他的视野突然捕捉到了对面教学楼的那个影子。

    虽然相隔这么远,可中野的样子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激动和紧张同时敲击着他的心脏,涌上头部的血液使他踏出去的步伐也一脚深一脚浅的,他感觉自己奔跑的双腿像是被人提着线操纵一般,就连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

    他在不断摇晃的视野中看见对方也向着天桥跑去。不知怎地,他感觉中野的身影近得不可思议,甚至连那身笔挺的西装被扯出的一道道褶皱,随着奔跑的节奏上下晃动的方框眼镜,都触手可及似的。终于,伴随着玻璃门唰地一下被拉开的声音,两个名字几乎是同时在斜阳的温情下响起。 

    “老师!”

    “多喜二!”

    

    7.

    ““跟我交往吧!”” 

    

    晚风一吹,早春的樱花就在他们的脚下,簌簌地像糖霜一般洒满了校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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