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 Garden

我虚假的笔写不出我cp的真

[FATE/Zero][主兰雁]塞壬之歌[旧文]

Chapter One

 

八月正是海上最为炎热的季节,炽热的阳光晒得甲板都发烫。照在海面上的阳光被细微的海浪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光斑,随着微风一起一伏,又反射在船帮上。

下午四点的海面风平浪静,咸涩的海风带着热度,吹得人昏昏欲睡。有些船员甚至偷偷地躲在船帆的阴影下,靠在船舷上打起了盹。

然而兰斯洛特可没心情打盹,他十分焦躁。隶属于英国皇家舰队的Berserker号已经在海上漂浮了两个星期了,兰斯洛特曾经在这艘船上建立了无数令人赞叹的功勋,获得了无数令人羡艳的荣耀,但这次他们带的生活用品并不多,如果两天之内无法找到这次航海的目标,他们就要无功而返了。

兰斯洛特揉了揉紧皱的眉头,抿了一口所剩不多的淡水。他已经懒得训斥那些懒散的水手们了,其实兰斯洛特原本是有一帮勤劳又优秀的手下的,但这次航海他们都没有跟来,而是被派遣去了别的船只——“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兰斯洛特卿,新人水手需要培养,而你的老伙计们有别的任务。”——兰斯洛特的高贵的女王,阿尔托利亚坐在精致的王座上,语重心长地如是说道。

一味地发牢骚也是无济于事,兰斯洛特决定做点正事。他拿起那架做工考究的望远镜开始观察船只周围的情况。其实他本来没抱多大希望的,但出乎意料地,他在Berserker号南偏西70°角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小黑点。

谨慎的兰斯洛特不会放过任何可能性,他快速地估算了对方的速度以及两船之间的间距,然后放下望远镜高声喊道:“舵手!逆时针调转船头50°,全速前进!”

庸懒的水手们仿佛大梦初醒一般,从甲板上站起来开始了作业。眼看着两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兰斯洛特又一次拿起了望远镜,没错,那艘船正是他这次出航的目标——马奇里号。

兰斯洛特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大名鼎鼎的马奇里号以及掌握着马奇里号的海盗——间桐家族一直是扰乱沿海地区社会秩序的罪魁,是女王的心腹大患,这一回若是能解决掉这个问题,毫无疑问又会为兰斯洛特赢得一枚军功章。而且,兰斯洛特听说马奇里号不久之前才换了一位新主人,一个没有经验的海盗船长使得这一任务的难度下降了不少,兰斯洛特觉得自己是稳操胜券。

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兰斯洛特一声令下,军舰上装载的火炮便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将炮弹抛向了马奇里号。也许是为了躲避炮弹,马奇里号急忙调转船头,朝附近的一个小岛驶去,兰斯洛特也再一次进行了快速而准确的计算,并且及时调整了航向。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就进入火枪的射击范围了。正当兰斯洛特这么想的时候,他感到Berserker号的船身明显地震动了一下,接着是某个船员惊慌失措的叫喊:“触礁了!船触礁了!!”

一贯小心谨慎的兰斯洛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对方下的圈套,的确,自己对这片海域不甚熟悉,对方是在经过精确地计算之后,有效地利用了这片不为兰斯洛特所知的暗礁的存在。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船员们乱作一团,海水不断涌入船底由于触礁造成的洞,多一秒犹豫就多一份危险,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之后,兰斯洛特再一次高声喊道:“不要惊慌!对方离我们的距离已经不远,调整航向,全速前进,占领马奇里号!!”

对方似乎没有料到自己会来这一手,Berserker号显然比马奇里号要快得多,兰斯洛特成功地在Berserker号沉没之前追上了它。到底是皇家的海军,虽说水手都是些新人,但在气势上也不会输给海盗。水手们一鼓作气地冲向前去,一个接一个地降落在马奇里号的甲板上。

太阳已经沉到了西边的水平线上,阳光的颜色变成了美丽的橘色,于是兰斯洛特就在这样的光芒之中看清了那个人的样貌——马奇里号的年轻船长,间桐家的现任继承人,间桐雁夜的样貌。

压在海盗帽下的黑色短发随着海风的吹拂而轻轻摆动着,黑色的瞳孔中有着执着而又隐忍的光芒,面容是还未经历过海上的风雨的清秀和稚嫩,黑色的长外套的领子高高竖起,他不像那些一般的海盗一样在身上装饰满了各色珍奇的宝石首饰,只在脖子上挂了一颗红宝石的坠子。

兰斯洛特也纵身跃上了马奇里号的甲板,拔出了随身佩戴的长剑——他的目标很明确,擒贼先擒王,他笔直地走向那位年轻的海盗船长。

前来阻挠的海盗不出两招便败下阵来,兰斯洛特挥舞着长剑走到间桐雁夜的面前时,对方也已经拔出了挂在外套上的匕首,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兰斯洛特的剑术是不可置否的,他的一招一式都充满了压迫感,逼得雁夜只得不断向后退,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雁夜在这样强大的对手面前显然只有防守的份,值得庆幸的是在那匕首的防御之下,兰斯洛特的长剑还未能伤到雁夜。

只要一招,只要让我打中他一招就好,雁夜在心里如此祈祷着。他自知自己经验匮乏,为了弥补实力上的缺陷,他在匕首的刃上涂上了强效的毒药,被伤到的人在短时间内便会全身麻痹,动弹不得。但是即便如此,兰斯洛特成熟的剑术还是没有给他任何一个进攻的机会。

夕阳的光辉已经越来越弱,间桐雁夜开始焦躁起来,他的呼吸越来越混乱,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必须早些结束这场战斗。

然而事与愿违,两人的胶着状态一直持续到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海面上。

间桐雁夜的身体起了奇妙的变化——黑色的短发渐渐褪去了颜色,左眼蒙上了一层浑浊的物体,左边身体的皮肤上爬上了奇异的疤痕,与此同时,左腿的反应明显地迟钝了许多。他痛苦地喘息着,左手覆上可怖的左脸,但并没有放弃匕首的防御。

不过发生变化的可不止间桐雁夜一个人。马奇里号上的海盗们仿佛突然蒸发了,他们的衣物和武器落在甲板上,然后从那些衣物之中,爬出了一只只不知名的硕大虫子。

虫子们身上附着坚硬的甲,火枪和长剑对它们似乎都毫无效果,它们蠕动着那肥硕的身躯,慢慢地爬上那些水手的脖子,然后伴随着绝望而痛苦地惨叫声,不多时马奇里号的甲板上便横满了水手们的尸体。

兰斯洛特并没有因此而乱了阵脚,他认定这是结束战斗的好时机——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身体的变化让间桐雁夜的动作变得迟钝,终于伴随着一声脆响,他的匕首被打落在甲板上,兰斯洛特的长剑的剑锋直指他的喉咙。

间桐雁夜已经被逼至船舷,他再也没有退路了。他靠在船舷上,一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一边疑惑着为何对手还没有给自己最后的一击。间桐雁夜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之下,他对对手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名字?”

“……兰斯洛特。”其实兰斯洛特也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惊讶,但他还是认真地给出了答复。

“啊啊,兰斯洛特爵士是吗,我知道你。”雁夜说道,“好吧,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杀掉我,然后和你的手下一样被那些虫子杀掉。”

“第二……和我,和我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雁夜闭上眼睛,咽了咽口水,仿佛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说道:“我保证你的人身安全,我保证你毫发无损地回到英国……我甚至可以保证从今以后海上再也没有一艘叫做马奇里号的船,作为交换,你……你要帮我解开这该死的诅咒。”

他眨了眨不对称的眼,问道:“不知您意下如何,Sir Lancelot?”

 

的确,现在的形势是对自己不利。做出这样的判断之后,兰斯洛特放下了锋利的长剑,回答道:“好吧,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这艘船是怎么回事。”

确认了自身安全的海盗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捡起掉在甲板上的匕首,重新插回了剑鞘里,转身朝着船舱里走去:“那就是所谓的诅咒啊。如你所见,一到晚上这艘船就会变成这样。”

兰斯洛特紧跟在他身后:“你也会变成那样?”

“不,那些船员其实已经与行尸走肉无异,他们在夜晚转化成虫的形态,吸取我的生命力作为养料,”雁夜说着走进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船长室的房间,他摘下了帽子脱下了外套,继续说道:“拜此所赐,我的身体才会变成这样。”

没有了外套的遮掩,暴露在V字领口之下的皮肤上的疤痕更加明显,兰斯洛特不禁皱了皱眉。

“很恶心对吧?”间桐雁夜自嘲地笑笑,将那只蒙着一层白色混浊的左眼用一只眼罩遮挡起来,“还有一个月。照这个势头下去,不出一个月我的生命力就会耗竭。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相信经验丰富的兰斯洛特爵士一定能完成这个请求,对吗?”

兰斯洛特擅自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他摸着下巴回答道:“也许您高估我了,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说说是什么造成的吧。”

雁夜从抽屉里拿出一枚蓝宝石戒指,美丽的宝石在煤油灯的光线之下依然散发着纯粹而夺目的光芒。

“赛壬之歌?”兰斯洛特挑了挑眉毛。

“没错。”雁夜将它放回抽屉,然后又起身走出了船长室,“这些诅咒都是因它而起。”

“赛壬之歌的诅咒并不是个秘密,”兰斯洛特也跟着雁夜走出了房间,“您为什么一定要去冒这个险呢?”

“关于这个话题我们可以日后再谈,”雁夜说着,已经为兰斯洛特打开了另一个房间的门,“时间已经不早了,今天就先稍事休息如何?”

兰斯洛特自然也不好再追问,他只得遵从安排,走进房间坐在了房间里的床上。

“那么,祝您好梦,兰斯洛特爵士。”雁夜微笑着,为兰斯洛特关上了门。

那个微笑太过于纯粹,以至于兰斯洛特隐约觉得,那不是属于一个海盗的表情。

简直就像是朋友之间道别时,那样不是拘于礼节的做作,也不含任何嘲讽的意味或目的性,而是一个最简单,最真诚的祝福。

 

 

 

Chapter Two

 

在那之前,他从不会做梦。

在那之后,他只会做一个梦。

梦里有青色和白色的光影,有流苏一般的碧绿长发,有绿叶与青草的香气,有幼发拉底河水一般清澈的眼神,有草叶相互摩擦的窸窣声,还有如上等的陶瓷一般白皙光滑的皮肤,如竖琴一般清脆悦耳的歌喉。

这一切,都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他将它们紧紧握在手心里,久久不肯松手。

每一次,他都宁愿不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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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洛特爵士很矛盾。

他看着坐在他对面不紧不慢地嚼着面包的海盗船长,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昨晚做出了只要解开诅咒就停止海盗活动的承诺,但是说到底一个海盗的话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也许我应该趁着白天那些船员还没有变成那些令人作呕的怪物之前干掉他们然后一个人占领这艘船,兰斯洛特想道。不过他虽然有英国皇家舰队中最优秀的实力,却也并没有一个人对付一船海盗的自信。

不,既然这些船员是靠吸取间桐的生命存活的,那么只要干掉这个船长他们大概不久就会随之消失了。只是对付这个没什么经验的海盗船长的话,兰斯洛特觉得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问题在于,即使他成功了,想要一个人把这艘船开回英国也很难。

然而对面已经恢复了黑发的清爽模样的年轻船长却对兰斯洛特的这些想法浑然不知,他见对方一直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看,只是歪了歪脑袋,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没有。”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的兰斯洛特马上移开了视线。

“那个……你不吃点东西吗?”雁夜接着问道,“虽然海盗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你,但是连着两顿不吃东西对身体不好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间桐船长。”兰斯洛特笑笑,拿起了餐刀。

“别这么叫我,我讨厌那个姓。”雁夜嘴里还塞着食物,闷声闷气地说道,“叫我雁夜就行。”

“好吧雁夜船长,”兰斯洛特耸耸肩,“如果你坚持的话。”他开始专心享受他的早餐时光。忽略了面包里的霉味,这还算是一顿说得过去的早餐——你当然不能指望终日在海上漂泊的海盗们可以给你提供什么新鲜的食物。

“话说回来,你还真是波澜不惊呢。”雁夜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多少会有些抵触情绪之类的……”

“现在暂时地帮助你们对我并没有任何不利,当然,对女王也没有。”兰斯洛特平静地回答道,“我暂时加入马奇里号并不意味着对女王的背叛。随遇而安,这就是在海上的所谓生存之道。”

雁夜黑色的眼睛沉默地盯着他,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而兰斯洛特想起了早饭前在自己脑海里徘徊的那些想法,陷入了轻微的自我嫌恶。

 

无论是在Berserker号上还是在马奇里号上,海风是不会变的。

兰斯洛特十分迷恋大海,在湖边长大的他似乎对水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他迷恋海上的一切,尤其是海风。潮湿的海风中带着的咸味并不令人厌恶,反而让他沉醉于其中,闭上眼睛,耳边便仿佛又响起了海鸥的鸣叫。船在海浪中一起一伏,仿佛一个巨大的摇篮,让乘于其上的人们回到了婴儿时期,生命也回归了母亲的怀抱,兰斯洛特不禁再一次感叹孕育了无数生命的海洋的奇妙。

船长先生似乎把他当作贵宾,没有交给他什么任务,所以兰斯洛特才得以一个人坐在甲板上,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直到海平面的平静被爆炸声打破。

“怎么了?”感受到船身剧烈摇晃的雁夜快步从船舱中走出。

“见鬼,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艘船突然向我们开炮!”一个船员指着不远处的一艘船大喊道。

“船体的受损情况呢?”

“没有受损,炮弹落在了距离我们约一米的位置,只是受了点冲击。”距离爆炸地点最近的船员回答道。

“感谢上帝……”雁夜小声嘟哝着,走到船头拿起了望远镜。

对方是一艘浑身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看起来很气派的船,船身上用夸张的大字写着“英雄王号”,它张着巨大的白帆,主帆上有着显眼的金色家徽的图样。但它既不像海盗船又不像皇家的军舰,若不是刚才受到了它的攻击,雁夜大概会认为它只是一艘富贾的商船。

两船之间的距离大概不到两百米,透过望远镜可以看到站在船头的人。那是一个周身散发着一股高傲气息的青年,白色的宽沿帽下是金色的短发,他眯着红宝石一般的眸子和身旁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夸张地哈哈大笑,那笑容让雁夜隐约觉得,这是个冷酷而残忍的难缠对手。

 

所幸对方并没有继续用炮火进行攻击,看来他们并没有直接击沉马奇里号的打算。虽说马奇里号上也搭载了大炮,但是弹药有限,在这次注定很漫长的航程中,这么早就用尽弹药是一件很不妙的事,雁夜暗自松了口气。

“张起所有帆,全速前进,然后全员拿起火枪准备射击!”看着两船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雁夜一边下令,一边快步走到一个紫色短发的小女孩身边,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叮嘱道:“小樱,现在很危险,赶快回船舱去,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要从船长室出来,明白吗?”

头上扎着红色头巾的女孩子点了点头,便转身跑向了船舱。雁夜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兰斯洛特,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面对小女孩的那种温柔表情:“兰斯洛特爵士,希望你知道点什么。”

兰斯洛特举着望远镜看了几秒,回答道:“虽然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不过我敢肯定船长是吉尔伽美什公爵。”

“公爵?他来海上做什么?”

“这就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了,船长,不过对方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紫色长发的骑士忠告道。

“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开枪?”雁夜用有些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我可不认为等到对方都要登上我们的甲板再反击是个好主意!”

“不,我是说我们应该先弄清楚对方的来意……”

“那艘船上的杂种们,”说话间两艘船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五十米以下,可以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声音了。雁夜听到英雄王号的船长这么说道:“本王不想和你们多废话,也不想把白白力气耗在你们身上。本王的目的只有一个,奉上‘赛壬之歌’,本王也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本王?”雁夜有些诧异地重复道,不过他实际上关注的是对方的另一句话。

对方的目的似乎是“赛壬之歌”,这可不妙,雁夜想。无论如何,如果失去赛壬之歌,就谈不上什么解除诅咒,他所做的着一切努力也就没有意义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堂堂公爵居然对海盗的宝藏感兴趣。”雁夜回答道,“您要它有什么用呢?”

“杂种没有必要知道。”吉尔伽美什的眼神中透着不屑,随后他一声令下,身后早已蓄势待发的水手们就扣下了扳机。

马奇里号上的水手们当然也立即作出了回击,但是英雄王号比马奇里号体积要来得大,甲板也高出马奇里号一截,在火枪的对抗中居高临下显然要占不小优势,马奇里号上的水手们不久就败下阵来。

连续两天被人登上甲板可真是有够糟糕的,雁夜不禁为自己一如既往的坏运气叹了口气。不过把什么都归结为坏运气难免有些推卸责任的意味,好吧,雁夜承认自己的实力太差也是原因之一。

船员们纷纷换上了适用于近身战的水手弯刀,雁夜也拔出了匕首,他守在船舱的入口处,无论如何,这是他最后的防线。

最后一个登上马奇里号的是吉尔伽美什公爵。即使是近身战他也丝毫没有使用长剑以外的武器的意思,虽说在狭窄的空间中挥舞长剑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但吉尔伽美什精湛的剑术使他根本就没有进入弯刀的攻击范围之内。

锋利的剑刃指向了唯一持有相同武器的兰斯洛特,“皇家海军?”吉尔伽美什饶有趣味地眯起了眼睛,“不妨说来听听,你是如何变成海盗的走狗的?”

兰斯洛特毫不留情地拨开了面前的刀锋,“我恐怕这可说来话长,长官。”

细长的剑锋直刺吉尔伽美什的咽喉,但离目标还有20厘米时就被挡下。吉尔伽美什的剑法十分具有攻击性,但相应地,他的防御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牢固。兰斯洛特看准了时机猛击对方的剑柄,不出所料,过于强大的冲击使吉尔伽美什松开了长剑,下一秒,长剑就被兰斯洛特握在了手里。

“不错,有两下子。”吉尔伽美什的表情愈加兴致盎然,他收回脚步,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抽出了另一把长剑。“本王就陪你多玩一阵子。”

 

吉尔伽美什与兰斯洛特的激战完全没有要结束的意思,而另一边的雁夜已经快没有体力了。他看着第三个被自己的匕首刺中的人全身僵硬地倒下,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打破了战斗的僵局的是一个船员的呼声: “报告公爵,船舱内没有发现塞壬之歌,只找到一个小丫头! ”

雁夜诧异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进入船舱的?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紫色短发的女孩双手被拘束在身后,一把水手弯刀紧紧地贴在她脖颈处稚嫩的皮肤上。女孩的眼睛由于恐惧而有些湿润,但她紧紧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雁夜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沸腾了一般一片空白,握着匕首的右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小樱!”

“看来我们抓对人了。”吉尔伽美什停下了长剑的战斗,朝雁夜这边走来。“你应该还没蠢到不明白该怎么做的地步吧?”

雁夜吞了一口唾沫,他觉得他的心跳都快停了。他把匕首扔在甲板上,然后抬起双手,小心翼翼地朝吉尔伽美什走过去:“公爵,也许您该听我说,如果你追寻赛壬之歌的原因是想用它延长寿命或者起死回生的话,您最好还是放弃吧,那没用的。”

“闭嘴,杂种。你以为用这种伎俩就可以敷衍本王吗?”

雁夜叹了口气,好吧,既然您坚持如此,他这么说着,转身走进了船舱。

即使只是走进在熟悉不过的船长室,背后跟着的人的视线也让雁夜感到浑身不自在,简直是如芒在背。他捏了捏满是冷汗的手心,打开了他放着赛壬之歌的第一个抽屉。

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雁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第二个抽屉,第三个抽屉,依然没有。

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雁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转过身,带着怀疑的目光落在了女孩的身上。

“……小樱?”

女孩大幅度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小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告诉叔叔好吗?你把它放在那里了?”

大颗的泪珠从女孩的脸颊上滑落,可是她摇了摇头,仍然一言不发。

“小樱你说话啊,别和叔叔开这种玩……咳咳,咳……”青年的声音已经带上了轻微的哭腔,可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身体的异变就打断了他。

兰斯洛特是第二次看到这种景象了,黑色的短发变成雪白,狰狞的瘢痕渐渐爬上左脸的皮肤,雁夜剧烈地咳嗽着,企图盖住左脸的手背上也爬满了瘢痕。

看到跟着进来的船员们纷纷化作不知名的昆虫,吉尔伽美什骄傲的红色眼睛里也写满了震惊,他上前揪起雁夜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该死的杂种,快告诉本王这些肮脏的怪物是什么东西?!”

“所以我都说过,赛壬之歌是没用的,”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的雁夜回答道,“我家的臭老头也曾经企图用它来延长寿命……但是失败了,无论用什么方法,赛壬之歌都不能延长他的寿命哪怕一秒,反而将我们变成了这种怪物……这么说您明白了吗公爵殿下,赛壬之歌不过是一块诅咒之石罢了。”

“荒唐!这简直太荒唐了!!”吉尔伽美什放开了雁夜,朝着空气大吼道,大概这是他现在排遣怒气的唯一方式。

“但是您到底为什么要寻找赛壬之歌呢,如果您……”

“闭嘴杂种。”公爵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地说道,“知道了又如何?”

“阁下,我认为告诉我们原因对您不会造成什么危害。”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兰斯洛特开口道。

“……”吉尔伽美什沉默了片刻,红宝石的眸子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然后毫不客气地转身坐在了雁夜的桌子上:“想让本王告诉你们也无妨,不过那边那些恶心的怪物实在是倒人胃口。”

确认了现在自己的处境已经安全,雁夜舒了一口气。他打了个手势,虫子们就陆续退出了船长室,房间里只剩下吉尔伽美什、雁夜、兰斯洛特、小樱和抓着小樱的船员。

 

王的挚友,从来就只有一个。这是吉尔伽美什的领地里的人民都知道的一句话。

说是王其实并不确切,因为实际上吉尔伽美什只是个公爵。但是如今领地里的居民都怀着敬畏的心情,称他为王。

原因有三,其一,吉尔伽美什生性傲慢,张口本王闭口本王,这一点连女王阿尔托利亚也拿他没办法。其二,吉尔伽美什势力强大,远远超出了一般的公爵,他甚至在自己的领地中实行自己的法令。其三,在吉尔伽美什的统治下,领地上的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十分富足,居民们都很感激他。

当然,关于第三点,其实应该归功于王的那位挚友。

恩奇都是一个有着及腰的绿色长发的美丽少年。他的容貌清秀,眉宇间又透出一股英气;他身材娇小,却有着与之不相匹配的巨大力量;他常穿一身白衣,宽大的衣装使人辨不出他的性别。对于领地里的人民来说,恩奇都就像是一眼清泉,洗去了吉尔伽美什身上的暴戾之气,让那个暴虐无道的公爵渐渐消失,从而带给了他们安宁与富饶。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知道王为什么会中意这个少年。也许是因为他是唯一可以在武艺上与王相匹敌的人吧,自从他来到这片土地,就一直伴随在王的左右,而他们的王,也只有在面对恩奇都的时候才会展现出笑容,他们如影随形,有一位和吉尔伽美什关系很不错的大臣曾经开玩笑说,简直就像一对恋人。

是的,就像一对恋人。

吉尔伽美什最喜欢和恩奇都一起打猎。大概两三周一次,在处理完所有政务之后,他们会在郊外专门的狩猎区尽情奔跑一整天,然后在日落时分,并肩坐在映着金色夕阳的河边交谈。他们有时相互比较猎物的多少,有时也相互拥抱,河水映着夕阳,他们的眼中映着彼此。

那真是有如梦幻一般,让人留恋的日子。

 

那一天他们像往常一样,在一天的狩猎之后碰头,恩奇都笑得如沐春风,他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一样,笑着对吉尔伽美什说:“吉尔,你看我打到了什么?”

吉尔伽美什转过头,看见他的挚友拖着一头鹿向他走来。他这才想起来,他从没有告诉过恩奇都,在这片土地上,鹿是打不得的。

传说以前,这片土地曾一度被异族夺去,而后来帮助女王赢得了收复失地的战争的,是一头鹿。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他们将鹿奉为神兽,他们说,伤害鹿的人是要受到神鹿的诅咒的。

由于极度紧张而造成的混乱使得吉尔伽美什已经不记得那天他们是怎么回去的了,他只记得此后的日子,恩奇都真的变得一天比一天虚弱,渐渐地连下床走路也做不到,而吉尔伽美什除了坐在他的床边握着他纤细而白皙的手腕,为自己的疏忽而后悔以外,什么也做不到。

第三十七天,恩奇都终于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他躺在床上,碧绿的秀发散落在绣着繁复而精致的花纹的床单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也许他确实是睡着了,因为那陶瓷一般的肌肤还带着点点体温,单薄的胸膛中还有心脏的鼓动。就像是童话中的睡美人那样,只可惜王子的吻并不能奏效。

也许能使他从漫长的睡梦中苏醒的,只有传说中那颗神奇的宝石了吧,那时公爵这么想道。

 

“……我对此表示十分遗憾。”兰斯洛特第一个开口道。

吉尔伽美什没有再说什么,他示意他的那个船员放开小樱,只说了一句:“走了。”

外面的夜色已经十分浓重,水手们点起了火把照明。星星点点的火光漂浮在暗色的大海上,就像是几只孤单而又漫无目的地飞舞着的的萤火虫。雁夜和兰斯洛特一直目送公爵一行人重新登上了英雄王号,然后那艘金碧辉煌的大船在船长的一声令下,开始了它返航的行程。

雁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拖着不太灵活的左腿跑进了船舱,不一会尔又跑了出来,他朝着对面还没有离开太远的船只大声喊道:“公爵!也许你应该试试这个!!”说着将一个玻璃小瓶扔了出去。

“那是什么?”长发的骑士问道。

“专门对付各种诅咒的魔药,”雁夜回答道,“以前从一个认识的人脉很广的商人那里买到的。”

“……既然有这种东西,一开始就用在你自己身上不就好了?”

“那一瓶只是一人份的啦,但是被赛壬之歌诅咒的是我和这艘船上所有水手,如果不解除他们的诅咒的话,我的生命还是一样会他们消耗掉。”不知为什么,明明说的话不是什么让人心情愉悦的内容,雁夜却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赛壬之歌到底到哪去了呢……”年轻的船长皱起眉,叹了一口气。

紫色短发的女孩拉了拉他的衣角,她用小小的手掌覆上自己的嘴,再将手拿开的时候,手心静静地躺着一枚蓝宝石的戒指。

“小樱!”雁夜又喜又气,他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蹲下身体,将女孩娇小的身体揽在怀里。“真是的,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因为,如果他们把石头拿走的话,叔叔就会死掉……”女孩被青年抱在怀里,脸埋在他的胸膛上,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小樱不想让叔叔死掉……”

“小樱……你这样为叔叔着想叔叔是很高兴啦,但是以后再也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了,答应叔叔好吗?”

“……嗯。”

青年拥紧了怀中小小的身体,他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再一次在心中起誓,要用一生来保护这个美丽而无垢的灵魂。

因为他知道,此刻让他的心脏鼓动出欢欣节奏的那种感觉,叫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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