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 Garden

我虚假的笔写不出我cp的真

[银河英雄传说][赤金赤]字里行间(五)

我怎么越写越长越写越慢【。】


5


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的母亲坚信着一个坊间传言,那就是睡前喝一杯热牛奶不仅有助于改善睡眠质量,还可以促进孩子长高。拜她所赐,吉尔菲艾斯一直到成年之后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但又有谁会嘲笑他呢?是不是真的有助眠效果暂且不提,起码知晓这一事实的街坊邻居们无不相信吉尔菲艾斯一米九的大个子是牛奶的功劳。

吉尔菲艾斯在这个安静得有些无聊的冬日夜晚,正在和无数个(不用加班的)夜晚一样,享受着睡前的这一小小乐趣的时候,接到了莱因哈特的电话。这位文坛的新秀正在杂志上连载一个中篇,故事已经写了一半,但结尾的方式让他犹豫不决,他决定求助于他的编辑。

吉尔菲艾斯对这种对话轻车熟路。其实在这种时候,莱因哈特心中早已有了一个答案,吉尔菲艾斯要做的不过是帮他找出来。等莱因哈特拿定主意之后,吉尔菲艾斯又提了一些建议,然后讲起别的话题来。


“对了,之前那场演出怎么样?”

“演出?”

“就是维斯特帕列小姐邀请你们去看的那场。”

“你是说那个……”莱因哈特回忆了一下,“戏本身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是经典剧目复排,只是找了一批新演员而已。不过说到演员——那个女主演真是滑稽到家了,明明功底不够还硬要出风头……”他的声音中又带上了那种只有在讥讽别人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愉快语调。

“那安东尼先生怎么样呢?”

“安东尼?啊,你是说维斯特帕列的男朋友啊。说实话,我没怎么留意,他不是主角。”

“嗯……?我以为克劳德先生才是维斯特帕列小姐的男友?”

“呃,克劳德的确是,但是安东尼也是。”

“哦……哦。”吉尔菲艾斯一时之间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莱因哈特趁机掌握了对话的主动权,把话题又拉了回去。

“话说回来,那个女主角真的演得很卖力……卖力过头了!她一边在台上窜来窜去,一边喘着大气唱歌,她唱到这一句的时候——‘埃德加,让我们躲在祭坛下……’甚至还破音了!我当时就坐在第一排,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笑出声。”这次他毫无顾忌地笑出了声,想邻座那个有着一对异色瞳的陌生人的辛辣讽刺:“对了,你知道坐在我旁边的人是怎么说的吗?他说她‘就好像一只发情期的雄性天堂鸟一样’。”


“你鼻音有点重,感冒了吗?”吉尔菲艾斯指出来。

“哦,可能是吧。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你最好吃点药,家里有药吗?”

“有的……有吧,我想。”

吉尔菲艾斯发觉自己听起来像个唠叨的长辈,不禁在心里对自己嘲笑起来。他原本并不是这样的性格,但自从跟安妮罗杰把莱因哈特“托付”给他以后,还真的一本正经地关心起莱因哈特的生活了。连他自己也觉得这颇有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感觉,不过想来,能跟他建立其这样的亲密关系就早在他的预料之外了。

莱因哈特在休息时间打来电话,他并不觉得被打扰。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莱因哈特向他抱怨一些在打工时遇到的令人头痛的客人,吉尔菲艾斯也跟他讲一些从同事和作家们那里听来的见闻,但没讲几句他就发现电话对面没有回答了。

“莱因哈特?……莱因哈特?”

还是没有回答。把电话的音量开到最大可以听见若隐若现的均匀呼吸声,吉尔菲艾斯猜他大概是睡着了。


他苦笑着挂断了电话,在拉上自己卧室的窗帘之前透过窗户朝外面望了望。

这个时间外面早已没有行人的踪影,惨白的LED灯照在光裸的树枝上,把水泥路面照得冰冷又坚硬。街角的路牌心不在焉地反射出一点光来,在远处灯火璀璨的市区的衬托之下,距离感变得朦朦胧胧。这一副景象吉尔菲艾斯已经看了十年了,唯一的变化就是对面的停车场也改建成了公寓,他不免觉得乏味起来。

并不是没有想过要搬出去,但既然他还单身,事到如今也没有特意跟父母分居的必要,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是,近两年纸媒越来越不景气,就连近百年来在文艺界负有盛名的《黄金树》也不能例外,他的储蓄并没不能保证他搬出去后还能享受同等水准的生活。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如果到了三十岁还跟父母住在一起,那就太不像话了。吉尔菲艾斯这么想着,拉上了卧室的窗帘,这栋公寓楼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


接下来的两天狂风大作。

吉尔菲艾斯例行拜访莱因哈特的住处是在第二天下午。他按过门铃后等了三分钟,没有人来开门,又按了几次,也是同样的结果。或许是门铃没电了,吉尔菲艾斯用手机拨通莱因哈特的号码,却没有人接听,但是把耳朵凑近门缝,隐约可以听到室内有音乐声传来。

他紧张起来,脑海中开始循环播放上个月看过的三篇推理小说的开头。年轻的编辑一边敲门一边喊莱因哈特的名字,就在他开始担心会不会有愤怒的邻居开门骂人,并且开始思考联系公寓的管理人的必要性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

莱因哈特穿着衬衫,外面套了一件薄毛衣,左边脸颊上印着什么织物的纹路,顶着一头有点乱的金发站在门口。他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刚才睡着了。”

吉尔菲艾斯松了一口气:“进度怎么样?”

“还行。不过我把结尾改了,前面可能也要再改改。”

“你发烧了?”莱因哈特还准备继续说下去,吉尔菲艾斯却打断了他。他注意到他的脸颊红得有点不自然,嗓音也有点不自然。

“我没有。”莱因哈特条件反射似地反驳道,可是刚说完他就不由自主地清了清嗓子。

吉尔菲艾斯伸手摸了摸藏在卷曲的刘海下面的额头,更加确定地说:“你发烧了。”

莱因哈特还想反驳什么,但吉尔菲艾斯认真的视线让他没法开口。莱因哈特发觉自己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只好把视线移向别处:“我去找体温计。”


莱因哈特老大不高兴地把体温计夹在腋下,再一次确认自己烦透了生病这件事——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可以征服命运,但是这种时候他又发现他连自己的身体也征服不了,这让他分外气恼。

为了打发量体温时的无聊,莱因哈特向吉尔菲艾斯搭话:“你觉得鲁道夫怎么样?”

“鲁道夫,是指高登巴姆那个鲁道夫吗?”莱因哈特点了点头,吉尔菲艾斯谨慎地评价道:“鲁道夫的文字非常坚实有力,是简朴美的典范。不过,由于他所处的时代的局限,很多作品在当下没有什么普世价值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使莱因哈特满意,他撇了撇嘴:“话先说在前面,我可不喜欢鲁道夫。他写的东西里面没有一个活人,有的只不过是戴着他那一套道德教化面具的僵尸罢了。鲁道夫的那一套早都过时了,根本是对人性的侮辱,那种东西应该赶快在棺材里烂掉才好。”


“不喜欢鲁道夫,却想要鲁道夫奖吗?”

“这都是鲁道夫以来的文坛的错!都是因为后世这些靠文笔吃饭的人太没用,世人才会至今还把这个奖当做纯文学界的最高荣誉。”莱因哈特顿了顿,“不过,最近有些作家好像还不错。上个月的《黄金树》上那篇《纹身》的作者……是叫罗严塔尔吧?这个人很敢写嘛。”

莱因哈特一边嘟哝着“但是好像还差一点,是着眼点太狭隘了吗?”一类的话,一边咬着自己的手指——他在陷入沉思的时候总会无意识地咬手指,这是很多年来改不掉的坏毛病。

“总之,我会让后世的小说家以‘莱因哈特奖’为最高追求的!”最后他这样说道。

吉尔菲艾斯笑起来,他并不是不相信莱因哈特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但是小说家还在世的时候,自己创立以自己命名的文学奖,这种事情好像还没有前例。”

莱因哈特点点头:“没错,所以这件事要交给你来办。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比我先死啊!”

吉尔菲艾斯苦笑:“但是眼下,似乎是莱因哈特的身体比我更需要关心吧?”

被他这么一指出,莱因哈特才想起体温计的时间已经到了。吉尔菲艾斯拿过他手里的体温计,38.2°。


“你这两天吃的什么药?”

莱因哈特从床头的柜子里翻了一会,找了一盒冲剂出来。吉尔菲艾斯仔细一看,过期两个月。他无奈地把药扔进垃圾桶:“我出去买药。”

“回来我付钱给你。”

吉尔菲艾斯点点头,又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莱因哈特的眼珠转了两圈:“热咖啡,加很多奶精的那种。”

“你发烧了,莱因哈特,不能喝咖啡因饮料。我帮你买晚饭回来吧,你想吃什么?”

莱因哈特摇摇头表示他没有食欲,吉尔菲艾斯便擅自决定:“那就白粥吧,感冒的时候喝白粥对消化系统最好。”

“吉尔菲艾斯,你照顾起人来好像我姐姐。”

他的编辑对于这句评价不置可否,只是摇了摇头,在关上门的时候发出“咔哒”一声作为回答。一阵冷风趁他出门的时候钻进屋子里,没过多久就在开了暖空调的室内融化了。


吉尔菲艾斯买了药和白粥回来,本来还想再尽一些照顾病人的职责,但是由于莱因哈特的严正拒绝,也只好作罢。这个病人在监督下吃药喝完了粥,把碗放下朝吉尔菲艾斯做了个招手的动作。红头发的年轻人把身子凑得近了一些:“怎么了?”

“我想摸摸你的头发。”

“什么?”吉尔菲艾斯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想要的东西。我想摸摸你的头发,不行吗?”莱因哈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过于理直气壮,反倒让吉尔菲艾斯怀疑起自己的常识来。

“也,也不是不行……但是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莱因哈特已经将吉尔菲艾斯额角的一缕卷发绕在手指上了:“因为看上去手感很好。”他又绕了几圈,满意地加上了一句:“嗯,果然很好。”

纤长的手指一离开那缕红发,吉尔菲艾斯马上窘迫地站了起来:“我差不多该告辞了。”

“嗯。”

“原稿的期限还可以再延两天,你先好好休息。”

“嗯。”

“旧书店那边记得找人调班或者请假。”

“吉尔菲艾斯,你真的很爱操心。”

吉尔菲艾斯心想又不是我愿意变成这样的,但看着面前这个人一点也没有病人样子的笑脸,也只能叹一口气:“那我走了。”


意外地主动兼任了保姆的编辑刚刚关上身后那扇门,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心情,那扇不甘寂寞地门又被打开了。

“吉尔菲艾斯!等一下。”

莱因哈特光脚穿着拖鞋,站在一月的冷空气里,朝他递过来什么东西:“这个给你,我家的备用钥匙。下次我没开门的时候,就直接进来吧。”

吉尔菲艾斯从他手里接过来,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点点头。

那扇门终于又关上了,吉尔菲艾斯看看手里的钥匙,那上面没有一丝锈迹,新得像是从来没有用过。

这算是什么呢?关心的回报?信赖的证明?

他将这把钥匙挂在自己的钥匙串上,一边听着它们相互碰撞的声响,一边不断地问着自己: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又或者,莱因哈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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